若她心里不曾有别人,他或许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妄念。可她分明胆大妄为,肆意地、绝望地爱着某人——只是不是他。
原来这种感觉,就是妒心啊。
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。
萧添采再次见到谢永儿,已是东窗事发之后了。
她失去了孩子,被皇帝软禁,被端王放弃,一切骄傲都被碾入了泥里。
可她的神情却前所未有地放松,仿佛卸去了什么沉重的枷锁,又如大病初愈,有一种虚弱的平静。
她求他救治皇帝,又向他直言,哪儿有那么多人间真情,她如今的目标,只剩苟且偷生,然后想办法逃出去,远走高飞。
有一瞬间,萧添采很想问她:“那我呢?”
我就在你面前,你曾经注意过吗?
他总觉得她对自己的心意一清二楚,可她似乎被端王伤透了心,再也不愿提一字风月。这多少有些不公。
但他终究没有开口。因为他想了起来,谢永儿在这深宫里,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弹琴了。
谢永儿离宫之前,两人见了最后一面。
那一天阳光很好,谢永儿的心情也很好。她似乎已经对一切释然,像老朋友一样与他分享自己的宏伟计划:建立起一个商业帝国,还要拉皇后入股。将来举国四通八达的大街上,全都会是她的产业。
萧添采听得似懂非懂,只是留意到她的眼中,又重新燃起了火光。
就像很久以前树下练琴的她,永远越挫越勇,永远斗志昂扬。
萧添采慢慢地笑了起来。“到时候,别忘了偶尔休息一下,弹弹你那把怪琴。”
谢永儿道:“哈哈哈,好啊。”
谢永儿:“……”
谢永儿道:“你在哪里听到过?”
萧添采原以为她的宏伟梦想中并无自己的容身之地,直到很久之后,他收到了庾晚音转交的信。
待诸事落定,若闻君至,当重理旧弦,再续佳音。
萧添采的脸“腾”地红了。他怕被面前的庾晚音看出心事,匆匆收好信笺,连忙告退了。
他的心中盈满了喜悦,连步履都轻快起来。
他要好好琢磨一篇回信。
哑女
哑女当然不叫哑女。但记得她本名的人,都已经死了。
羌国的小吏敲开陋室的门,瞧见面黄肌瘦的哑女,皱了皱眉。“你家还有别人吗?”
哑女道:“都走了,没说何时回。”
小吏无奈,将一个布袋丢给她。“收着吧。”
哑女打开一看,寥寥几串铜板。
她问:“为什么给我钱?”
“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。”
哑女想了想,问:“他们死了吗?”“他们成了勇士,这是奖励。”
哑女自然知道“勇士”的意思。她攥紧了那袋铜板。“他们死了,就为了换这个?”
小吏不耐烦道:“当勇士是多少人求不到的荣耀,别不知感恩了。”
他走之后,哑女将那布袋倒转过来抖了抖,又抖出一张破破烂烂的契书,上面写着她父母的名字。
自愿为祖先的荣耀,化作女王的利剑。此去夏国,生死勿论,赏金若干,留给家人。
要入冬了,邻居家的阿婆听说这家的小孩成了孤儿,送了件旧棉袄过来。
哑女手足无措。羌国战火纷飞,人人朝不保夕,每一点多余的善意都是奢侈。
阿婆摸了摸她的头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家中可还有人接济?”
哑女沉默许久,不答反问:“阿爹、阿娘去当勇士,是自愿的吗?”
阿婆望着幼小干瘦的她,眼中闪过迟疑与不忍,最后坚定道:“是啊。成为勇士是伟大的事,大家都会永远记住他们的。”
哑女攥紧了那纸契约。
过了半月,阿婆再去敲门时,陋室已经人去楼空。
数年之后,庾晚音身边多了一个不会说话的侍女。
庾晚音每回瞧见她,总觉得瘦小得像是没来得及发育,再不补充营养,就要错过蹿个儿的机会了。于是每天安排一杯牛奶,有事没事便塞些糕点零嘴给她。
哑女也不推拒,总是笑眯眯地收了。
再后来,哑女死后,暗卫彻查了她的一切用物,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处暗格。
里面藏了一纸契约、一件破旧的棉袄,还有几块拿帕子包着的、已经发霉的糕点。
那都是她一生中最宝贝的东西。
岑堇天
岑堇天是整个朝堂中第一个看出尔岚是女子的人。
原因无他,尔岚对他瞒得不是很走心。
起初岑堇天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其实所有人有什么憋在心底的秘密想一吐为快时,都会优先找他。毕竟,他很快就会带进棺材。
他知道杨铎捷在很长时间里一直不服皇帝,担心没遇到明主。
他也知道李云锡对尔岚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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